記者

傳媒中文變成中文傳媒

一, 賴蘭香老師在應用中文師生告別會上說,應用中文不會倒下,會薪火相傳下去。薪火相傳的最有力表現是李蘊娜老師,她當年就是從應用中文畢業的,如今已能獨當一面,從她出的書來看能成一家之言了。應用中文固然沒可能這麼容易倒下,今年又招了近兩百名學生,比去年還多,幾乎每年都在突破歷史。 但是,應用中文名下的傳媒中文課(Chinese for Mass Media)變成了中文傳媒課。 這兩者的不同,很明顯是著重點不同,前者是中文,後者是傳媒。新來的老師陳曉蕾第一堂課就開宗明義說了這個問題。而我其實對這種變化毫無不滿,甚至十分歡迎,因為中文實在沒什麼好學了。 這陳曉蕾老師本身是個記者,教書只是兼職。她雖然沒怎麼介紹自己,但網上搜索一下,此人來頭著實不小。目前她身上就有這些獎項:亞洲最佳中文人權報道大獎、亞洲最佳中文環保報道榮譽獎、亞洲最佳中文公共服務報道榮譽獎等。當然,這些獎項的分量我並不了解,「亞洲」這個詞早就被ATV給降格了。 然而,她可能失望的是,當她問在座一百來號學生誰想當記者時,舉手者寥寥無幾,不到五人。當然也有可能沒舉手的才是想當記者的。如你所知,假如你問這班學生誰不想死,也不會有幾個人舉手。 其實,在google搜索「陳曉蕾」,第一個就是她在mysinablog的blog。她的blog標題「記者‧陳曉蕾」,想找不到她都難。而我也發現,已經有應用中文的學生在那邊留言了。陳曉蕾老師可能意想不到的是,成為應用中文的老師後,多了些讀者。但願這能彌補她在課堂上遭遇的失望吧,如果她真的失望過。僅從瀏覽人數來看,身為學生的我在blog的成就上略勝陳老師一籌,哈哈。 哦,對了,陳曉蕾老師並不是那首難背的新詩裡(聽陳蕾士的琴箏)的主角。否則,在這首詩從教科書上消失後,關於這首詩的惡夢又將會被眾多應用中文學生重新提起。 她可能是一個好記者,但她是不是一個好老師,仍需時日證明。 二, 偽傳媒中文課派發了幾份參考資料,其中一份是來自《當代新聞採訪與寫作》這本書。裡面的「採訪前的準備工作」這一節為了證明採訪前做好準備多麼重要,舉了一個十分極端的例子,是說一個叫瓊司的記者為了得到採訪諾貝爾獎得主威廉夏克傑的資格,必須經過夏克傑親自設的考試。這考試包含統計學、遺傳學方面的專業知識,難度可想而知。作者難道是想告訴大家,要做好一個記者,前提是他要什麼都懂,甚至要比諾貝獎得主知道得還要多? 我覺得,一個不問蠢問題的記者已算得上是一個好記者了。好記者不必甚麼都懂,但他要懂得如何問問題。 那只是一個好故事,但不是一個好例子。夏克傑也許並不是那麼難搞的人,如果瓊司不是《花花公子》的記者的話。如果我是錢穆、丘成桐或者香港其他的名學者,《一本大便》的記者要給我做訪問,我敢肯定我出的題目會更難,至少也要出卡拉比猜想讓他證明一下。如果每個好記者都必須像瓊司那麼博學,估計記者都該改名叫「窮死」了。 當然,可以肯定的是,無論你準備得多充分,也不要叫受訪者喊類似「我們就是奧運」這樣的口號,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中國運動員那麼可愛,或者那麼好欺負。 三, 傳媒中文大課上完的第二天就是導修課。第一次導修,老師就給我們安排了一個採訪。事實上,整堂導修課都是採訪,老師不知從哪裡叫了個人來,坐在前面,供學生輪流發問。也就是說,在我們剛接觸傳媒採訪並且只知道要買採訪薄和記者筆的情況下,就要面對我們人生第一次……採訪。而這次採訪完全違背了之前提到那本書所講的要做好訪前準備的理論。 在這次採訪之前,老師未曾向我們說過要採訪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們對那個人一無所知,因此也無從準備。但是事後要寫採訪稿大綱和標題,占全學期總分的10%。先採訪後大綱,這未免有點本末倒置了吧。…

公民記者走啦

一個叫佐拉的人2007年跑去重慶報道「釘子戶」事件。這一事件成為了佐拉成名的曙光,也成為了許多支持「公民記者」概念的人的曙光。有些人感慨道,公民記者終於出現了。而佐拉就是周曙光,周曙光就是佐拉。 但是我卻覺得公民記者早在之前就出現了。公民記者不一定要轟轟烈烈、無人不曉。當一個普通的公民將他接觸到的有傳播價值的事情傳播出去,讓公眾接收到,他就已經是公民記者。為什麼在blog普及之後,公民記者的概念才被炒起來?那是因為blog給個人提供了一個極佳的傳播平臺。個人的角色也越來越被重視。準確來說,公民記者不是一個概念,而是一個事實。 當幾乎所有人都把佐拉當成公民記者甚至是中國首個公民記者時,佐拉他本人一開始并不承認自己是公民記者。他說他只是一個記錄者。在幾乎所有人都在熱炒「公民記者」這個概念時,卻有一個「公認」的公民記者冒出來否定自己是公民記者,這無疑非常好玩,我從那時開始喜歡上佐拉。但後來想一想,佐拉也不過是在玩弄概念。記錄者的確不等於公民記者,但兩者卻有交集部分,記錄者有時候就是在充當著公民記者的身份,尤其在這個信息極易流通的年代。再後來,佐拉就默默接受了「公民記者」的稱號。我有訂閱佐拉的blog,但我看不出他從否認到接受之間經歷了一種什麼變化。大概一開始就是佐拉「欲擒故縱」的做法。 事實上,去采訪重慶「釘子戶」並無特別的意義,因為當時幾乎全世界的媒體都將他們的閃光燈對準了那里。佐拉只是抓住了一個難得的機遇,把自己擺在媒體的閃光燈范圍內,和「釘子戶」爭奪光彩。我認為公民記者更重要的角色是關注媒體忽略了的地方,否則公民記者就是空談。 對於他的出訪重慶,佐拉強調他是自費去的,而且是偷偷去的。依據我的回憶,他一開始的確是自費去的,但到重慶後不久就收到了不少網友的捐款。顯然,沒有那些網友的幫助,他很難在重慶撐那麼多天。佐拉一直坦白自己是收費的公民記者,如今卻又強調他的處女訪是自費的,還和喜歡鉆牛角尖的「胡老師」較起勁來,難免讓人覺得他有點心虛。「偷偷去」的說法就更加不知所謂,他明明一去到重慶就寫了一個很高調的文章,也正是那篇文章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然後才很快就有了捐款。他當時坦誠他的心態是娛樂的,也坦誠他就是為了出名。說實話,我一直以來相當喜歡他的這種坦白。所以看到他和「胡老師」的較勁,我就很不喜歡。 有記者問佐拉是否認為自己是公民記者。佐拉的答案是否定的。他認為公民記者應該比他更專業,更獨立,不為衣食所憂。現在讀著他的這些話,就覺得他好像在暗示:你們需要我的報道,就必須給我錢,讓我衣食無憂。我認同公民記者應獨立的看法,而這種獨立不是獨立於事件之外,而是不隸屬於任何新聞機構的獨立,這也是區別公民記者和傳統記者的一個關鍵所在。但是要求公民記者應非常專業,應衣食無憂,就把公民記者又帶回到傳統記者的路上去了,把普通公民拒之門外。在我看來,乞丐也有能力做公民記者。 佐拉在《關於公民記者是否應該收取當事人的費用的討論》中指出,是當事人主動邀請他和提供路費的。由於他接到的「生意」都是維權方面的,維權看上去很正義,所以質疑佐拉收費的聲音就比較少。我是覺得,收錢沒問題,但當你收了錢,你就不獨立了,就不要再打著公民記者的旗號,儘管你仍是強調收費并不影響你的獨立思考。你的強調是一回事,而你給外人的感覺又是另一回事。據佐拉在blog上的坦白交代,他還曾向當事人要求提供數十萬的感謝費,而且理直氣壯,就是通過他的幫助人家可以挽回數百萬,給個數十萬絕對值得。 更重要的是,公民記者的采訪報道是出於自發的動力,而不是委派的任務,更不是一門生意。我對佐拉這位「公民記者」的理解是沒有邀請和路費,他是不會去的。他是一個被動者。 佐拉還認為,公民記者不再是旁觀者,而是參與者。這一點,我認同,但我補充一點,公民記者也不一定是參與者,只是更多時候會是參與者,因為公民記者關注的事情通常就在自己身邊。顯然,從重慶「釘子戶」事件到其他佐拉代理的「生意」中,沒有一件是佐拉參與的,他只是自行或被邀請了前往報道而已。佐拉在文章中承認收了當事人的錢就代表了當事人的利益,而且認為那是合理的。他把所謂「代表了當事人的利益」當成了一種參與。事實上,這些事件中他仍是一個旁觀者。以他的定義,他算不上公民記者,但事實上他已經默認自己是。 代表了當事人的利益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已經喪失了獨立性,這麼重要的一點佐拉卻回避了不談,只說會不會產生利益沖突。再以佐拉對公民記者的另一個定義,就是公民記者應該是獨立的,那麼佐拉仍然在自相矛盾著。 像這種收取當事人利益的做法,並不是所謂「公民記者」的專利。眾所周知,傳統記者也會收取當事人「適當的交通費和通訊費」,那叫派紅包,是中國媒體業的潛規則。不過傳統記者沒有佐拉的「坦蕩蕩」:佐拉承認代表了當事人的利益,但是傳統記者卻死死維護自己公正不阿的形象。 周曙光不用公開收到的任何所謂經費,他仍可以繼續做他的獨門「生意」,甚至可以繼續打著「公民記者」的旗幟。這永遠是他的自由。只是我對這個人比較失望。祝周董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tags]周曙光,公民記者,媒體,記者[/ta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