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中學時代的最後一次畢業禮。
之前聽聞我班出席的同學會很少,但因為我有伴,所以還是決定去。當我到達學校,發現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只有兩位貌合神離的男同學。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個cindy,她和我一塊到達的。cindy說carol也會來,但顯然她們是同伴,而我不是。所以我說,要是出發去尖沙咀之前,都還沒人出現,我就溜。在我記憶中,畢業禮是一個很沉悶的活動。那只是一種儀式,而我又很討厭儀式,幾乎一切儀式。我很討厭儀式又要參加,就是犯賤,我承認。
幸好過了一段時間,我班就突然來了一群人。突然就熱鬧起來了。
成績單和推薦信都派發下來了,我是相當震驚。
先說成績。mock我是考得相當地差,但把平時分加在一塊再平均下來,卻不算很差,比去年還略有提高。退步的居然只有中史。通識的平時分居然有89分,梁老師真是很給我面子。相比起中六上學期49分的平時分,真可謂是質的飛躍了。如果把整張成績單撕爛,只剩下這89,那我會很得意地笑,一如大鮑。
去年缺席2.5天,遲到4次,操行是B。今年缺席1天,遲到5次,操行是C。看來我是應該多操才行,才夠逼。去年拿了個優點,今年不但沒有,還有一個缺點。這個缺點是因為我遲到了5次。如果我很聰明,我就有辦法避免這個缺點。因為在圓玄一中的奇怪制度裡,遲到比缺席的懲罰嚴重。而且為缺席編造藉口比為遲到編造藉口容易得多。如你所見,我很蠢。如你所想,這其實是在贊我自己。
去年我有三科是班上第一,今年我不知道,大概不會一無所有。但無論我有多少個科第一,都不會是總分全班第一。在班上,當年的會考我是最高分。很多同學原來都是Band 1的學生,因會考失手而轉移陣地到這所Band 3中學。同學們平時好像總是把我當個人物看,我謙虛一下反而會被指裝蒜,但我并不知道他們內心是否真是如此。也許在他們看來我就一直是虛張聲勢的紙老虎而已。文科班的同學都很驕傲。但事實上,我這兩年的成績都很不像樣。我自小就很好勝,但到現在我卻并不是特別想和他們爭個高低。這兩年來,我更多地只是嘗試在證明一個Band 3直升上來的學生并不比曾經的Band 1學生要差。我這樣大概是很沒志氣。
再說推薦信。推薦信這事,不能僅用「震驚」來形容,而應該是荒謬。
我對比過中五的推薦信,退步很大。我赤裸給大家看:1,reasoning(推論)從A下降到B,2,confidence(自信)從A下降至B,3,reliability(可靠性)從B下降至C,4,enthusiasm(熱心)從B下降至C,5,courtesy(禮貌)從A下降至C,6,cooperativeness(合作性)從B下降至C,7,sociability(社交)從B下降至C,8,punctuality(守時)從A下降至C。
我想說的是:
推薦信裡很多生詞我其實都不懂。比較安慰的是,班上英文最好的幾個同學也基本上看不懂。我問他們,他們也要查字典。我心裡爽死了。
出現如此大面積的退步,可能有諸多的因素:a,以前的老師比現在的老師要求低,b,不同年級的標準不同,不進則退,c,標準相同,但我確實退步了,d,根本沒有標準。但我還是很奇怪,因為我發現我的推論水平也不進則退了(通識真是白讀了),我更加不自信了(我以前比較自信是因為以前比較沒有自知之明?),我更加不可靠了(另一層意思是不是我更加流氓了?),我更加冷漠了,我更加無禮了,我更加自閉了(這兩年的朋友白交了,還是說明我不懂世故圓滑?)。至於合作性和守時方面的倒退,我沒有意見。
沒想到的是,我的diligence(勤奮)卻從兩年前的B進步到現在的A。難道眾多項目中,只有勤奮一項的標準是比兩年前低的?我不僅不覺得比兩年前勤奮,而且反而認為是懶了很多。更加奇怪的,我是diligence高過creativity。在成績單裡,老師對我的評語是:「思想靈活,獨具創見,腦筋轉得快,創新意念強」(這評語現在好像只要在電腦上按一下就會出來的,好牛逼的科技)。而學習態度只是B。一個學習態度B的人,卻具有A級的勤奮,一個「獨具創見、創新意念強」的人,creativity卻只達到B級水平,不能不說是一個相當難理解的事實。我不是想說明我多具創意,老實說,看到老師的那四句評語我都臉紅。但是我卻很懷疑,在我身上所表現出來的居然是勤奮多於創意。我一直覺得我是一個吹水多過實際行動的人。就算給我diligence E而creativity D,我覺得都要比現在的評分可信得多。
還有更荒謬的,某位比我自閉的同學社交是A。這是某位親眼看過他的推薦信的同學說的。這并非我八卦,故意找人來說事。既然我知道了,那我就無法不做個對比。這讓我想起中五時一個沒考體育其中一個項目的同學,其成績居然和每個項目都有考的我一模一樣。那時我和那位同學都笑了。我只記得我曾對那位體育老師「很沒禮貌」。他因某事要懲罰我,我居然敢不接受,最後還搞得他一個謙謙君子「偷偷」在不遠處罵我「大陸仔」。想起來,當年我確實很沒禮貌,比現在沒禮貌得多。
我越長越大,反而越來越不懂禮貌。在某些場合,對某些我不喜歡的人,就算他可能是訓導主任,我也不會打招呼,并且可能會以一種極其不羈的姿態從那人身邊走過。如果這樣是沒有禮貌,那麼我承認我是很無禮。
我還聽說那位比我自閉的同學總共有8個A。我不是要嫉妒或特地質疑任何人。我只是閑得蛋疼,想質疑一下進行此種評分的標準為何。可見,我的確是很不合作的。與其說我要在這些結果上和人較勁,不如說我是要在為何得出這樣的結果上和人較勁。
除了成績單和推薦信,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儀容之星嘉許信。盡管學校很好心,發了張嘉許信給我,但坦白而言,我去面試是不好意思拿這種東西出來的。相信敢拿出來或者需要拿出來的人并不多。中六那年也有,我收到的是儀容之星躦獎,就是最高級別的獎勵。我還是要坦白地講,按照學校的標準而言,我在儀容方面是經常犯規的(以我自己的標準而言當然是沒有問題的),問題是管儀容的老師沒看到。中七這一年,我當然不會有甚麼改進,但也只有一次被風紀隊長抓到了而已,結果居然連降兩級,只有銀獎。我隨便了解了一下,好像都是銀獎,只有一位前風紀隊長是躦獎。這就是問題所在,他憑甚麼?據說他那樣的儀容就會給學校帶來良好的校譽。幸好我的智商不低,要不然照著某些老師的邏輯,我就會以為穿黑襪子也會影響校譽。敢情腳的形象比腦重要得多。但是誰會看你穿甚麼襪子?
我固然不配拿躦獎,甚至銀獎也不配。但是我并沒有發現前風紀隊長的儀容和別的拿銀獎的同學相比,有甚麼特別閃光之處。
這整篇文字看上去,也許能看出我有一股很強烈的怨氣,像一個千年老怨婦。但我必須強調,今天正式離開圓玄一中,我并不是帶著怨氣離開的。某一兩個人、某一兩件事并不能取代我在這間校園里的其他美好回憶。那是將近四年的記憶。與其祈禱我的怨氣早日散去,不如祈禱那些喜歡整天板著臉孔的老師變得可愛一些。至於題目的疑問,我暫時無法解答。
補充:我原來以為香港的教育不會像大陸那樣,有後門可走。但今天我了解到,香港也有後門。這正如我曾經以為香港的生意人沒有騙子一樣。慢慢就會發現只是更隱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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