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我埋葬

文前面加土,就變成了「墳」的簡體字。墳墓的墳。

這次考文學,我真的只溫了兩課,但我的同學都似乎不太相信。這兩課是按順序而並非特意挑來溫的,結果試卷上的六道題我全都不會做。

後來我做了一件事,令他們不得不信我沒怎麼溫書。我提前交卷了,而且是提前一個多小時。如果說我們的古典文學課程每周一個多小時的課堂要賞析完一篇作品叫做囫圇吞棗,那麼這次三個小時四道題的考試就應該是疲勞轟炸了。我之前沒想到副學士的文學課程還是如從前那樣讀的,現在更沒想到副學士的文學課程居然還是這樣考的。我彷彿回到了中學時代。無論我喜不喜歡現在的文學課程,無論我有沒有為考試做充足的準備,三個小時對於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我不僅彷彿回到了中學時代,甚至彷彿回到了古代,要在考場連待幾天晚上靠燃點蠟燭作答連吃喝拉撒睡都要在裡面進行的時代。

甚至有些看過我blog的同學覺得,我喜歡創作,所以就算沒溫書,考文學也一定沒問題。不如叫古今中外所有的文學大師考這樣的試,看看能有幾個考合格。

在我打開考卷那一刻,我就有立即交卷的衝動。但我秉持死嗑三小時就叫勝利的信念,苦苦鬥爭了將近兩小時後,終於頂不住了。雖然這次考試注定我會變成一只狗熊,但我盡量維持英雄的姿態離開考場。

第一道題說有一個姓胡的人,評論杜甫《登高》一詩是「通章章法、句法、字法,前無昔人,後無來學」,問胡的看法是否恰當。我說那句「胡言」放諸任何好詩皆準,當然非常恰當。我們的導修老師說,大陸寫的文學論著多廢話。在我看來,廢話根本就是從古至今中國文學評論界的優良傳統,實非今人所創。我一直不清楚文學評論家的意義何在。由他們來判定文學作品的價值?由他們來指導大眾如何欣賞文學?由他們來提升文學的水平?

據說中國的文學批評早已死了。目前,在大陸各地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作品研討會不計其數,大多數情況都是一群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所謂評論家對某一作品大加吹捧。大多數這樣的研討會都是由出版商組織的,情況正如譚校長的乾兒子出了新唱片請幾位歌手吹捧幾句一樣。

也許文學批評死了,才是文學最好的活路。

老實說,過去的不到半年的時間裡,關於文學,無論讀還是寫,我感覺不到自己學會了甚麼。我不應該有怨言,因為我的問題在於我的大部分文學課都是在睡眠中度過的,以及我不願去記熟類似「通章章法、句法、字法,前無昔人,後無來學」的筆記。

我親手將自己埋葬,至今屍骨未寒。也許走到要讀副學士這一步,我就已做錯了太多,不應該再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了。

瘋牛,死於2007年12 月,城大。死因:文學。感謝各位參加葬禮,請大家臨走時撒一把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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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牛
陳牛

陳牛,曾先後於《明報》、《端傳媒》、《香港01》任職,為《號外》、《就係香港》等媒體擔任特約記者、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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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years ago

[…] 相比電腦,文學科的結果要好得多,因為那場占總分40%的文學期末考我交的幾乎是白卷,上面還寫了不少批評人家說廢話的文字。文學成績出來居然只是比電腦科多了個減號。對於c的成績而言,多一個減號分別不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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